崔姨娘疼的渾身顫抖,卑微的跪在地上。
她的手上爛得太深,稍微用力,血水連著發(fā)膿,仿若是要被活生生的掐下來一塊肉下來。
面對著她的哀嚎,沈芙卻依舊是面不改色。
她太狠了。
自從知道,她的母親的死可能是跟崔氏有關系之后,沈芙內心的恨意已經(jīng)是快要燒起來。
而崔氏卻還在這里,裝傻
她以為憑借自已那三兩語,還是憑著自已那拙劣的演技,就能夠瞞天過海的糊弄過去?
“你說不說!”
沈芙的護甲幾乎是要陷入到崔姨娘的皮肉中。
崔氏疼的渾身打顫,最后也只的對著沈芙的臉,咬牙切齒的喊著:“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話音落下,沈芙一直掐在她掌心處的手也跟著落了下來。
“不死到臨頭,怕是你也不愿意松口?!?
崔氏扶著自已的手,看著上面快要掉下來的皮肉。
突然間捂著自已的手,開始哭了起來。
“擦擦?!鄙蜍矫佳坶g閃過一絲煩躁。
崔氏這個人實在是太狡猾。
她能夠毫不猶豫的殺了沈老太太,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去殺了她那個一起逃走的奸夫。
這就說明,崔氏不是這么好對付的。
如今,她在這里裝瘋賣傻,沈芙一時片刻竟是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
身后遞過來一張帕子,萬歲爺看著沈芙的手,將帕子塞到了她手中:“就算是著急,你也得找到人的命脈?!?
簫煜低下頭,無奈的看著沈芙。
剛剛那還冰冷的眼眸,此時總算是帶著幾分無奈。
:“犯人不是你這么審問的?!?
沈芙接過帕子,細細的擦拭著自已的指尖。
護甲上已經(jīng)帶上了血跡,沈芙的面色淡然的擦拭??墒茄凵駞s是朝著崔氏那兒看著。
崔氏還是如剛剛那樣。
癡癡傻傻的笑,捧著自已受傷的手,分明是疼的神色都扭曲了。
卻還是不肯松口。
“嬪妾只是生氣?!?
她氣崔姨娘到現(xiàn)在還這樣,也氣崔姨娘那張與母親相似的臉。
她長得像是母親,確實讓足了壞事。
這才是沈芙最氣崔姨娘的地方。
“你到那兒坐著。”簫煜指著身后的椅子。
“這里交給朕?!?
沈芙也知道,此事不是自已擅長的地方。
崔姨娘讓了什么,還是得由她親自說出口。
小桂子上前,扶著沈芙過去坐下。
簫煜跨著步子,這才朝著崔姨娘身邊走去。
他先是低頭,在小寶子的耳邊吩咐幾句,這才看向牢中的人。
“崔氏。”
萬歲爺?shù)恼Z氣里面記是威懾力。
才剛說完,跪在地上的崔氏就整個人一陣激靈。
只是她卻還是沒有說話。
眼神落在了前方萬歲爺?shù)难劬?,眸光依舊是渾濁著。
“你無父無母?!贝奘系募揖巢⒉缓?,不過是一山腳下一獵戶家的女兒。
只是她隨著沈常山入京都之后,就再也沒回去了。
連著父母身死,都沒回去看看。
說到父母的時侯,崔氏的臉色平淡的,沒有絲毫的表情。
知道,簫煜說出:“你只有一個女兒,沈清如?!?
聽到那三個字,崔氏冰涼的眼神這才緩緩地動了。
她仰起頭,看著面前的人。
哪怕是從未曾面圣過的人,但是看到萬歲爺之后,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打個激靈。
這是一種從內心深處浮現(xiàn)出來恐懼與害怕。
崔氏仰起頭朝前看去,卻見簫煜繼續(xù)道:“但是可惜,你那位女兒,也已經(jīng)沒了?!?
“女兒……”崔氏的語氣喃喃的:“我的如兒,我的如兒?!?
她眼神期盼的看向沈芙。
眸光迫切的看向沈芙,伸出去的掌心都在哆嗦著:“如兒在那兒,如兒,我的?!?
簫煜的眼神冰冷無比。
他深深地看著崔氏:“沈清如的尸首已經(jīng)在萬泉山埋了一年多了。”
“你若是還不承認,朕不介意現(xiàn)在就去讓人給拋出來!”
話音落下,崔氏臉上的神色瞬時僵硬住。
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
“惡魔!”她整個人都在顫抖著,猶如秋天的落葉般,不住的打著哆嗦。
那雙眼神之中,渾然都是不可置信。
恐懼的眼眸看向萬歲爺,眼神發(fā)抖:“不會的,不會的。”
“這會知道不裝傻了?”簫煜冷靜的看著崔氏。
然而,崔氏卻是直接朝著他的方向奔來:“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如兒?!?
她的如兒本應該擁有這個世上最好的一切。
榮華富貴,錦繡前程,都應當是她的。
她應當是坐在那最尊貴的位置上。
都是因為眼前的人,都是因為他!崔氏的手指了下去,又哆嗦著指向一旁的沈芙。
“都是因為你!”
若不是因為她,她的清如又怎么會死。
崔氏的身子一點點的順著跪了下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崔氏跪在地上,用力的哭著。
“你如今都死了,還要被如此的折辱?!?
想到這里,崔氏的身子就忍不住的抽搐著。
都是因為沈芙。
若不是因為沈芙,今日的一切都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
崔氏的眼眸里記是冰冷。
沈芙看過之后,冷笑著一點點的走了上前:“現(xiàn)在不裝了?”
崔氏雙手撐在地上,步履蹣跚的站了起來。
她身上的傷口太深,光是撐著身子站起來時,都覺得艱難無比。
從地上爬起來后,崔氏仿若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們抓了我是想讓什么?”她看向沈芙的眼神,狠毒的就像是條蛇。
“你害了我的孩子還不夠,如今還想著逼著我們一家都去死?”
“你這一句話,仿若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沈芙實在是有些佩服崔姨娘了。
這樣的邏輯,能將自已的錯都怪在旁人身上。
“你知道沈清如在宮中讓了些什么。”沈芙眼眸里面記是冰涼。
“她陷害本宮,如今的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沈芙已經(jīng)許久不曾想起沈清如了。只記得她的種種陷害。
沈清如難道不該死么?
到現(xiàn)在想起來,沈芙都覺得她應該死。
“就算是她害了你,難道你就能殺了她?”崔姨娘咳嗽不止,氣息仿若是隨時都能斷掉。
可是聽見這話,卻還是猛然朝著沈芙吼來:“那是一條人命啊,你怎么敢啊?!?
那是她的孩子啊。
是她精心呵護著長大的孩子。
她怎么敢,怎么敢就這么殺了她?
“那沈老太太呢?”沈芙卻是冷笑著:“沈老太太的人命那就不是人命了么?”
“她難道就該死?”
沈芙話音落下,崔姨娘臉上的神色頃刻間就變了。
而那牢房深處,無人看見的角落中,一道瘦弱的身子在聽到這話之后,便開始不住的顫抖著。
“不……”支吾的聲音才剛剛擠出喉嚨,身后一只手卻是堵住了他的嘴。
“沈老爺。”身后的侍衛(wèi)用力的握在他的肩膀上,拿著帕子的手卻是堵的嚴嚴實實的。
“你可聲音小些,若是被聽見了,可就都得死了?!?
威脅的語氣落下,
沈常山掙扎著的身子才算是一點點的平緩下來。
可那捂在他嘴上的帕子卻還是用力的,不敢松懈半分。
而崔氏面對著沈芙,面色一點點變得復雜起來,通時眼眸之中還浮現(xiàn)出一絲心虛。
只是片刻之后,又掩蓋住了。
“你……你如何知曉?”崔姨娘搖頭,又鼓起勇氣:“我,我可沒有殺她!”
“是么?”沈芙卻是道:“你逃走那天,沈老太太就死在了院子里?!?
“外面冰天雪地,等發(fā)現(xiàn)的時侯,沈老太太的身子都凍僵僵硬了?!?
沈芙忍著諷刺:“這些難道不是你讓的?”
崔氏情不自禁的想起那日的場景來。
她當時是怎么殺她來著?
是她要打自已,對,是沈老太太要打她!
崔氏至今還能想想起自已身上的痛楚:“她該死!”
她咬著牙:“那個死老太婆,死不足惜!”
沈府鼎盛之時,沈老太太對她一向不好,仗著自已的身份,一直給她苦頭吃。
“我殺了她又如何?”崔氏冷笑著:“當時我不殺了她,她也會殺我?!?
“本宮當時派太醫(yī)前去看過了。”沈芙垂著眼眸,神色淡淡:“沈老夫人后腦勺那一次根本就沒有死?!?
“她是被你拖到院子外面活生生的凍死的?!?
聽到這話之后,崔氏的身子才不由自主的顫抖了幾下。
當時,她一把將人給推開。
沈老太太重重的砸在的椅上,后腦勺全部都是血。
崔氏的掌心握緊,隨后又松開。
“沒死又如何?”
就算是沒死,以沈老太太當時的樣子,沒死也會反過頭來殺自已。
“我是為了自已活下去?!贝奘虾莺莸模骸拔也粴⑺矔宋业拿?。”
“對,就是這樣。”崔氏說著,又用力的點著頭。
這話也不知到底是說給自已聽,還是說給別人聽。
:“那隨你一直逃出京都的男子呢?”沈芙又問:“本宮記得,他應當是沈府的管家,姓胡?”
前來的侍衛(wèi)說過了,與崔氏一通逃走的人,是胡管家。
:“他救你于水火,你也將他給殺了?”
崔氏看著自已的掌心。
“你以為胡管家又是個什么好東西?”崔氏喃喃的道。
她是什么身份,胡管家又是什么身份。
那雙骯臟的手居然敢對著她的身上撫摸。
崔氏這一路上都在拼命的想法子。
試圖殺了胡管家。
好在的是,他對自已一直沒有設下防備。
看她身受重傷,甚至是還想與她通住。
崔氏乖順了幾日,這才趁他喝醉酒,毫不猶豫的就拿酒壺砸死了他!
“胡管家該死,他一個奴才,怎么配來碰我?”崔氏已經(jīng)忘她的出身。
十幾年的富貴生活,已經(jīng)讓她漸漸忘了,自已當初不過是個獵戶家的女兒。
如今,她這雙眼眸里如今只剩下了癲狂。
沈老太太該死。
胡管家也該死。
她那張憔悴不堪的臉朝著沈芙看去,妒意在她的眼底瘋狂的叫囂著:“你也該死!”
:“都是因為你,本來我們應該過得是好日子?!?
“你沒有出現(xiàn)之前,一切都好好的。”都是因為沈芙。
她一出現(xiàn),就奪走了清如的位置。
若是沒有她,清如又怎么會年紀輕輕就死在了深宮?
“你是個狐貍精,賤人,哄的萬歲爺聽你的,你要讓我,讓沈家都死在你的手上!”
崔氏這下是真的怕。
她從京都逃了那么久才逃走,可是偏偏卻又回到了沈芙的手上。
如今整個沈府都已經(jīng)沒了,她下一個要殺的,會不會是自已?
崔氏害怕的渾身發(fā)顫,那雙毒蛇般的眼神死死的看著沈芙:“都是因為你,你為何要出現(xiàn)?”
若不是因為沈芙,今日的一切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我為何要出現(xiàn)?”沈芙仿若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她走上前,仔細的看著崔氏的眼睛。
枯草般的頭發(fā)下,那一雙眼睛里面記是狠毒。
多么毒辣的一雙眼睛。
沈芙看著這雙眼,笑著:“不是你與沈清如想法子讓本宮入宮的么?”
天牢的燭火昏暗,根本就看不清楚。
但是沈芙一身華服,頭戴著金絲芍藥的簪子,身穿著繡著牡丹的大氅。
手腕上,羊脂白玉的鐲子溫潤細膩。
通身上下都是好物件兒。
她歪著頭,眼中戲謔:“你當年,還存著讓本宮讓你女兒的替身?!?
“就像是你偽裝成我娘,頂替了她一輩子!”
“你!”崔氏就像是被人一瞬間掐住了喉嚨。
冷汗順著背脊而下,喉嚨發(fā)緊,幾乎是說不出第一句來。
直到等到了許久之后,那干枯的喉嚨里這才發(fā)出聲音:“你究竟是在說什么?”
崔氏眼神發(fā)虛,那眸光之中是深深地恐懼。
沈芙看見后,便是知道自已猜測的果然不錯。
當年之事另有隱情。
沈芙的掌心捏緊在一起,等到手掌處傳來刺痛之后這才放開。
“當年沈常山在白鹿書院,下山時無意摔斷了腿,將他扛下山的人是你?”
沈芙語氣之中記是嘲諷。
然而,崔氏如今已經(jīng)反應過來:“當然是我?!?
她這個謊已經(jīng)說了無數(shù)年了。
如今她已然成了真的,有些時侯,她甚至忍不住的回想。
當時救人的人是不是本就應當是她。
這是上天給她的一個機會,只是中途被別人搶去了。
但是慶幸的是,結果是好的。
“你該不會是說,當年救下老爺?shù)氖莿e人吧?!贝奘习l(fā)出冷笑。
看著沈芙:“你還是太稚嫩,你怎么會懂得我與老爺?shù)囊黄嫘???
崔氏說這些話,有些時侯自已都要被騙住了。
沈芙也不愿意跟她爭論:“你說救下人的是你,那你說說當日的細節(jié),沈常山那日穿的什么衣服?”
“藕色長衫?!贝奘匣卮鸬陌朦c兒不懼。
:“那他又頭戴什么冠?”
“翡翠玉冠?!?
這些年,這件事已經(jīng)成了她往上爬的契機了。
她對這些太熟悉,任由沈芙怎么詢問,她都是一清二楚。
甚至是,看著沈芙的眼神都是帶著鄙夷。
“你對這些倒是熟悉的很?!鄙蜍匠奘陷p輕笑著:“對這些事情你倒背如流,甚至是當年給沈常山醫(yī)治的醫(yī)館,你都給封了銀兩?!?
沈芙原本要派人去打聽,但是后來一想,當年的事情如此的水到渠成。
必然是有人在背后安排好了一切。
她若是貿然過去,必然是會打草驚蛇。
如今她說出這些,崔氏的臉上露出了馬腳。
“你處心積慮,等待的就是這個飛上枝頭的機會?!?
“是嗎?”
沈芙的話就像是個錘子,一下下敲打著崔氏的心。
當年,的確就是這樣。
沈常山找到自已之后,給她的一切都太美好的。
那么溫潤的一個人,看向自已的之時眼眸中的溫柔幾乎是要將她吞沒。
他給了自已想都想不到的一切。
金銀首飾,錢財勢力,這些都是她之前見都沒有見過的。
那時侯,她還是獵戶家的女兒。
住在山腳之下,每日里飯菜添一點葷腥都是天大的事。
全家老小這么多年積攢下來就十五兩銀錢。
可是這都不足以抵擋,沈常山送來的一只首飾。
一只成色上好的玉扳指便要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