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類裝飾,也都帶著些佛門的味道。
當(dāng)趙開走進(jìn)內(nèi)屋的時候,正聽到一人誦念佛經(jīng)。
趙開不敢打擾,只是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在趙開面前,則是坐著兩個人。
一個中年人,相貌有些丑陋,乍一看,竟是跟高洋有些相似,他雙手合十,雙眼緊閉,正聽著對面那僧人的誦經(jīng)聲。坐在他對面的僧人,年紀(jì)頗大,留著長長的白胡須,看起來一臉的慈悲,正低聲誦念經(jīng)文。趙開焦急的等待了許久,終于,那僧人念完了,他站起身來,向面前的丑人行了禮。”您勿要擔(dān)心,大行陛下向來良善禮佛,他此刻已經(jīng)在享受極樂…”
那丑人聽完,竟是落下淚來,他擦了擦眼淚,趕忙起身回禮,“多謝,多謝。”那人送老僧一路走到門口,趙開趕忙向兩人行禮,卻被這兩人所無視。老僧優(yōu)雅的離開了內(nèi)屋,那丑人卻看向了趙開。
”你怎么不在家服喪!”
趙開大驚,趕忙跪拜在對方的面前,“使君!城里出了大事,我不敢不來…那人揪著趙開的頭發(fā),將他硬生生拽起,趙開疼的齜牙咧嘴,卻不敢反抗。“什么大事,什么大事比我禮佛為大行陛下誦念經(jīng)文更加重要!”
“使君!今早,所有進(jìn)城門的車馬都被攔了下來,交足了車舟稅,還有入城稅…貨物都被抽取了很多,損失極大。
聽到這番話,這丑人終于放了手。
他驚愕的問道“是誰家的貨物”
”是崇光寺的,還有李家的。
聽到這句話,丑人暴怒,“你憑什么攔他們家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那抽成都是給我的!
“使君,不是我攔的,是新縣丞劉桃子所為啊!
丑人若有所思,他轉(zhuǎn)過身,走了幾步,隨即坐下來,又示意趙開過來一同入座。
趙開小心翼翼的坐在對方的身邊,不敢有絲毫的總慢。
“他為何要這么做呢”
趙開回答道“勒索進(jìn)城之人,自然是為了錢財。
”怎么,不是讓你給他一份嗎你獨吞了
那人看著趙開,卻也不發(fā)怒,他搖著頭,“開啊,你愛財我能理解,可也不能吞了給別人的東西啊,這掙錢啊,就是要大家一同來掙。…一同發(fā)財。
這位太守跟趙開說起了撈錢的道理,從可吞不可吞,到如何公開的吞,公正的吞。
太守有一番自己的大道理,“這比例定是要清楚的,出力多,就多拿點,出力少,就少拿點,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趙開的嘴唇抽動了片刻,方才說道“太守?!俏艺f錯了,他不是為了錢,只怕此人跟那石驢子一樣?!甭牭竭@句話,太守終于不冷靜了,“什么!又是個石曜那般的瘋子!”
太守痛苦的拍打著自己的額頭,“大產(chǎn)怎么偏偏就出這樣的瘋子呢””不圖錢,不圖色,你說他們還當(dāng)什么官啊”
“想來是圖名?!?
名有個屁用啊,我當(dāng)真是不明白。怎么都能遇到這樣的瘋子,晦氣!晦氣啊!”趙開又提醒道“使君,這人比石曜還難對付,雖然他的官職低,可他還有陸家作山…”太守大手一揮,“陸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我那六表弟!”
我這表弟啊,脾氣可大,當(dāng)初當(dāng)著大行皇帝的面,都敢揮鞭打人,何況現(xiàn)在大行皇帝都不在了?!阏f誰還能壓得住他呢
聽到這句話,趙開趕忙恭維道“不是還有您的姑母嗎太后定是能壓得住他
太守婁容笑了起來,“我姑母出面,那自然是沒問題,她最是疼愛我…。只是,表弟這里。”
婁睿忽看向了趙開,開口問道“你覺得當(dāng)今太子如何”
趙開的眼里閃過驚恐,他趕忙低下頭來,“屬,屬,屬下不知。
”對,對!你嘲諷的很好,太子就跟你現(xiàn)在這樣!”
“屬下不敢啊!!”
趙開的褲子都要濕了,婁容卻不屑的說道”太子怯弱無能,他的老師和親信都是漢人,他最喜歡這些發(fā)瘋的漢人…連我都覺得他不配當(dāng)皇帝,倒是我這六表弟,為人勇武剛烈,最有威名”
趙開的褲子這次是真的濕了。
婁容忽然停下來,看著面前抖成了篩子的趙開,“別再嘲諷我家太子了,雖是軟弱,畢竟是我家親戚!”趙開趕忙抬起頭來,“屬下不敢?!?
“反正啊,我看接下來的事情不會太簡單,對付這劉瘋子,就別太著急了,我先跟我表弟打探打探…但是吧,這城里的大好事,也不能讓他給壞了。”“這些年里,黎陽的稅賦桑田,那收益可是相當(dāng)不錯,不然我早就上書去當(dāng)刺史了,還窩在這里當(dāng)什么太守?!@好差事,可不能壞了。”趙開也懵了,“那屬下到底該怎么做呢”
“很簡單?!?
”首先,不要壞了他的性命,也不要公開對立,不要傷了他,常山王的顏面要給足!另外,不能讓他壞事,不能讓我吃虧,該掙的錢,一點都不能少?!焙昧耍褪沁@些,你去辦吧?!?
“辦不好,我就砍你腦袋?!?
趙開渾渾噩麗的從郡衙走出來,眼里空洞無神,他低頭看了看,終于感受到了褲襠里的濕潤,他沉默著走進(jìn)了車?yán)?,心里多少是有些絕望的。
這他媽的皇親貴胄,就沒一個正常的,各個都是些瘋子。
不讓自己用武力,又讓自己保障利益,我難道要上他家門口跪著去求他嗎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內(nèi),趕忙將一人叫來,將手里的書信交給了對方?!岸嗯尚┤?,以最快的速度給我送去晉陽,交到常山王的手里去!”
“若是耽誤了時日,砍你的腦袋!!”
那人趕忙應(yīng)答,拿上書信迅速離開。
送走了此人,趙開又叫來了一人,此刻的他,換了衣裳,滿臉的暴躁與癲狂,“去牢獄里給我抓個投壺過來
很快,趙府內(nèi)便響起了哀嚎聲。
趙開擦拭著手里的血跡,走出內(nèi)屋,跟一旁的人吹噓起來,“我三箭全中!”那人也趕忙夸贊道“趙公當(dāng)真是鬼神之技,吾等敬佩。
趙開心情大好,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驚懼,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沉吟了片刻,“我有辦法了?!薄澳悻F(xiàn)在就去找?!?
夜里,黎陽縣衙格外的寂靜。
盡管已經(jīng)招收了些人,可縣衙卻不曾被填滿,依舊顯得有些空蕩。
冷風(fēng)吹來,拍打著諸多門扇,那聲音穿過走廊,竟類似陣陣哭號-
道紅色的身影驟然浮現(xiàn),緩緩靠近了后院。
這身影像是忽然出現(xiàn)的,渾身都披著紅,在這般昏暗之中,甚是驚悚,紅影緩緩來到了窗邊,它的舌頭從嘴角一直吊到了胸前。
它就這么呆愣的站在窗口,冷風(fēng)繼續(xù)吹起,它發(fā)出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
屋內(nèi)寂靜無聲。
它哭泣了許久,卻沒有任何動靜,它停止了哭泣,又用手輕輕拍打起了面前的窗。
它的力度越來越急促,到最后,干脆是開始挖面前的窗,發(fā)出難聽的噪音來。
可無論他怎么做,這屋里就是沒有動靜。
鬼”泄了氣,它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前往門口。
”哎?!?
忽有人拍了拍它的肩膀。
這一刻,鬼嚇得發(fā)出了一聲尖叫,它拔腿便跑,幾步跳上了面前的墻,又開始在屋頂上狂奔,剛跑出了一段路,就看到前方有一人同樣跳上墻壁,那人衣衫不整,此刻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似是被嚇傻了。
而身后再次傳來了聲音,它直接向隔壁的宅院跳了進(jìn)去。
剛跑出去幾步,就有一道黑影撲來,它被撞翻在地,還來不及反抗,臉上便是幾拳落下。
那拳頭勢大力沉,它從未吃過這樣的拳頭。
兩拳轟在臉上,它當(dāng)即就不動了。
ps不居寺舍出入民間,語譎必有征驗,每行市里人眾圍繞之,因大呼以手指胸曰憐爾百姓無所知,不識并州阿禿師——《神僧傳·卷三》睿(婁睿)無他器干,以外戚貴幸,縱情財色,為州刺史,聚斂無厭——《北齊書·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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