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洪徽這才看向了劉桃子,笑著說道“契害真。殺人者,劉將軍一個漢人,能得到如此名稱,實在不易,著實不易。
高演微微瞇起了雙眼。
王晞忽察覺到了皇帝的怒意。
就在此刻,忽有人叫道”放跑了主力,不罰還要賞賜不成!”
一時間,喧鬧的現(xiàn)場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紛紛看向了開口之人。
蘭陵王高長恭。
高長恭憤怒的說道“劉將軍以一千騎士,在此攔載八萬類人!!擊破其大軍,當陣斬殺賊酋阿會侯斤,斬獲三萬余人,諸位將軍,堂堂國人,不想著自己建功立業(yè),還有面目來搶占這般大功嘛!”
他看向了高演,“陛下,應當追究走脫賊酋的諸將之過!!賞賜立下大功的將軍!!賞罰分明才是!”王晞正要開口,高長恭又看向了他,“王公,此是家事,您勿要開口!”
王晞當即沉默,便是那些獵犬們,也緩緩閉上了嘴巴。
你要這么說,那還真的就沒辦法插嘴。
高演看向了劉桃子,“諸將雖有過失,也立下了不少的功勛?!?
至于這鎮(zhèn)將軍”
高長恭快步走到了高演的面前,俯身行禮,“陛下!若是有小人嫉妒,構(gòu)陷劉將軍,我愿意以項上人頭為他做保!!”劉桃子站在那里,一不發(fā)。
高演笑了起來,”什么混賬話,哪里要你小子來做什么保!”
”昭勇將軍劉桃子以少擊眾,大破賊寇,陣斬賊西,立下頭功,特拜鎮(zhèn)將軍,賜開國縣子,令坐鎮(zhèn)武川,領朔恒外邊軍機事!!”這一刻,氣氛卻是更加的沉重了。
獵犬們死死盯著劉桃子,一不發(fā)。
只有高長恭,面露喜色。
沒有人開口,高演看向左右,眼神無比的肅穆。
自從高敖曹之后,大齊已經(jīng)沒有能出任大將的漢人了。
在高敖營還活著的時候,高歡下達軍令,都會說漢話,有將領敢說一錢漢,高敖曹起身便敢毆打,劉貴跑了,他便召集軍隊要攻打?qū)Ψ?,直到勛貴們服軟,前來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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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被稱為時下項羽的人物,馬架絕世,勇猛無敵,曾以數(shù)十人沖擊數(shù)千人獲勝,令勛貴們坐立不安,漢人在軍中的話語權還不曾完全喪失,漢人不能做將不能當兵的隱規(guī)定還不曾問世。
他后來死了。
死因是自己人不曾為他打開城門,甚至不肯放下繩索。
他無力的劈砍自家城門,卻怎么也破不開。
當追兵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這位猛漢丟下了手里的武器,仰起頭來告訴追兵,“來,送你開國公!
只可惜,砍殺他的這位士卒到死也沒拿到開國公,據(jù)說,給他的賞賜分期撥發(fā),直到朝滅亡都沒發(fā)完。
至于那位關上城門不開的勛貴,神武帝的侄兒,陽州縣公高永樂,挨了二百軍棍,當然,沒有死,隨后出任濟州刺史,貪污了幾年,死后獲贈太師,太尉公,錄尚書事,諾號武昭。
從那之后,大齊就沒有出過漢人出身的名將,甚至是漢人出身的高級將領。
或許也是怕第二個高敖曹探出頭來,勛貴們一同出力,大齊直到滅亡,甚至都找不出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以漢人自居的將軍了。而在此刻,就在皇帝的面前,獵犬們似乎看到了第二個高敖曹,正在緩緩降臨?!北菹?,不可?!?
劉洪徽開了口。
劉洪徽的父親,便是當年那位口出一錢漢,而后被高敖曹毆打,一路跑到營帳內(nèi)躲起來,最后要靠其余將軍們出頭搭救才能活下來的劉貴而劉貴,甚至都不是鮮卑人,他是匈奴。
可就是這些契胡出身的將軍們,卻是最在意分類,國人騎在他們頭上,他們便得找個比自己更弱點的騎上去他們最見不得高教曹這樣的烈馬。
在劉洪徽開口之后,隨君出征的諸多將軍們,紛紛站了出來。
賀拔仁,厙狄洛,獨孤枝,莫多婁敬顯,侯莫陳晉貴,破六韓又,慕容三藏。
北齊不缺將軍,甚至多到令皇帝頭疼。
這一刻,高演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王晞無奈的低下了頭,他幾次勸阻,并非是與劉桃子有仇,他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勛貴們驕橫,豈能允許又一個高教曹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呢
皇帝若是強行下令,定然會引發(fā)極大的混亂
這些人跟朝中的順臣不同,名義在他們面前沒什么用,刀劍最是管用。
而皇帝若是服軟,往后處境就更加的危險。
王晞幾次勸阻,只是,高長恭這么一開口,還是將禍事給激發(fā)了出來。
劉桃子緩緩將手放在了腰間,抬頭看向了高演。
在這么一刻,高演渾身一顫,不知為何,忽就想起了被自己所罷免的侄兒。就在不久前,他站在皇帝身邊,下方的武士們看向那小皇帝,等待他的命令?!氨菹?!臣以為妥當!!”
此刻,忽有人開了口。
獵犬們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自己這邊傳出來的時候,皆是驚怒不已,他們紛紛回頭看向了開口之人。
開口之人,乃是御仗正都督蓋豐樂。
他留著白胡須,瞇著雙眼,頗為和善的說道“劉將軍并非是初次建功,得如此賞賜,不為過,想來,如今的鎮(zhèn)將軍,我記得是劉公之弟,不曾立下任何軍功,還不曾帶過兵呢
幾個獵犬兇狠的看著他,對方卻不為所動。
這位乃是軍中老人,曾擔任高歡的蒼頭奴。
后來一直在御仗當都督,負責皇帝出行時的安全
在他之后,忽又有幾個人走出來,紛紛開口稱是。
這些人的官職都不算太高,可都是些左右備身,刀劍備身等要職的都督或副都督。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身份…高王和婁家的老蒼頭。
劉桃子壓根就沒有理會那老頭子,也不曾理會其余開口之人,他只是看著高演,想要這位皇帝說些什么。
高演似是知道了,他避開了來自劉桃子的注視,有意看向了別處。
這一幕,與當初,當真神似。
劉洪徽等人臉色不悅,要與他們爭執(zhí),而高長恭也參與了進來,“陛下下令,諸位莫非是要違抗嗎!”當真以為天家不敢殺人邪!”
高演打斷了眾人的爭執(zhí),“朕已下令,便是如此了。”
他說完,也不給那些人反駁的機會,轉(zhuǎn)身便離開了,將士們紛紛跟在了皇帝的左右,護著他離開此處。勛貴們此刻尚且覺得惱怒,對這樣的賞賜格外不悅,牙咧嘴,用著鮮卑話,大聲的宣泄著自己的不滿劉洪徽緩緩走到了劉桃子的面前,抬起頭來,注視著面前的高大漢子。
高長恭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在了劉桃子的身邊,看向了他。
劉洪徽點著頭,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不錯,不錯,鎮(zhèn)將軍這治理邊兵,可不太容易啊,您要當心些?!?
“-錢”
”]~~~”
劉桃子緩緩抽出了佩劍。
他的眼神陰冷,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劉洪徽。
劉洪微很想將最后一個字說出來,可多年打仗的經(jīng)驗告訴他,面前這個崽子沒有在恐嚇自己,他是真的會劈了自己
劉洪徽的嘴唇動了動,轉(zhuǎn)身離開了。
勛貴們看向劉桃子的眼神,大多陰冷,也偶爾有幾個友善的,例如那位騎著駿馬,一聲不發(fā)的高大漢子,他朝著劉桃子點點頭,高長恭解釋道”那位便是巨鹿郡公斛律光。…?!鄙w樂豐笑呵呵的走到了劉桃子的面前,“一晃多年,你都長這么大了?!薄碧易影?,咱雖說也算是半個國人,可畢竟不是真國人,勿要跟他們頂控,沒什么好下場的!…明里暗里,能殺你的辦法實在是太多了,有些時候,多加隱忍,也不是個壞事這老頭說了幾句,便又提醒道“回軍的路上小心些…勿要掉隊,若是有人阻攔,能跑就跑,勿要交手。這伙人驕橫慣了,什么都能做的出來。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開。
高長恭有些驚訝,“知之與此人有舊
劉桃子搖搖頭,沒有回答。
看著這些人漸漸散去,高長恭方才出了一口氣,”欺人太甚…當真是不將陛下放在眼里,方才竟有逼宮的嫌疑,若不是那蓋公,只怕是兇多吉少?!薄边@些人,都該殺?!?
劉桃子平靜的說道。
高長恭趕忙拽了他一下,“你可勿要亂說,方才你一手按劍,看著陛下,這是什么意思你當我看不出來
“這些人可動不得,他們麾下都有自己的軍隊,彼此有交情,且不說你我能否殺了他們這么多人,就是能殺,只怕也會引起一場大亂,到時候,便只能是方便了偽周!”
萬萬不可沖動!”
高長恭知道自己這位過去的屬下,如今的朋友是何等的直心腸,可他跟王晞一樣,都不愿意看到國內(nèi)出現(xiàn)大叛亂,連皇帝都得對他們?nèi)套?,何況是他們這些人呢。
劉桃子忽看向了高長恭。
“大王?!?
“嗯”
“若是大王執(zhí)掌中軍?!?
“我執(zhí)掌外軍?!?
“可能殺盡奸賊,肅清宇內(nèi),匡扶社稷”
聽到他的話,高長恭呆愣了許久,“或許可以?!?
“那便與大王共勉之?!?
”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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