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之中,偶爾還能遇見避禍的男子,叫囂的官家,還有仗劍而出的俠兒。
內(nèi)城一帶的鄉(xiāng)野之地,仿若亂成了一鍋粥。
給昏迷的周洛喂了些水,待徐牧重新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世界,一下子變得綠意盎然起來。
一道溪水河,潺潺地東逝而去。二三座石拱橋相隔不遠,遙遙有致。
七八頭悠閑的水鴨,遠不知亂世疾苦,在河面上成群游蕩。淘氣的孩童,會一下子撲入河子,驚起滿身的水花。
“牧哥兒,這便是那護衛(wèi)說的水鄉(xiāng)?”
“應(yīng)當是了
徐牧抬頭四顧,雖然偏僻了些,但確實是一方難得的樂土。給了些銀子,租了兩間草屋之后,一行人才松出一口氣。
“周遵,你三人輪流值哨
雖然說暫時安全了,但不管如何,這等的世道,小心為上是沒錯的。
“東家放心周遵點點頭,提了樸刀便往外走去。
“陸勞,你去找些吃的
另一個青壯也點頭,匆匆邁出了屋子。
解下長劍,徐牧沉沉坐了下來。草屋之外,午后的天時終于慢慢陰了下來。
身子乏累,剛靠在椅子上,徐牧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東家,東家?”
徐牧急忙睜眼,揉了好幾下,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草屋里已經(jīng)站了十余個人。
“陳盛?你怎的在這?”
待看清面前多出來的四五人,徐牧眼皮一跳,只覺得發(fā)生了禍事。三路分散,偏偏才兩天時間,陳盛便找來了。
“我按著東家的意思,先去了常家鎮(zhèn),問了東家的去向,便一路趕著來了
“莫不是出了事情?”
陳盛欲又止,“東家,我等……殺了官軍
嗡。
徐牧腦子瞬間發(fā)脹,薛通那隊人馬,好不容易才解決完,現(xiàn)在倒好,陳盛這邊……也殺了官軍。
“怎么殺的?”
皺緊眉頭,徐牧知道事情肯定不簡單,這一大幫子的莽夫里,陳盛算是比較穩(wěn)重的。
陳盛沉著聲音“這二日的時間,我等避過了抓壯丁的官軍,剛?cè)チ艘粋€小莊子,不久卻來了官軍
“不會避開么徐牧咬著牙。
禍事沾身,整個徐家莊都要完蛋。
“東家,官軍抓不到男丁,便剃了四五個老婦的頭,想拉去充數(shù)啊!”陳盛虎目迸淚,聲音一下子變得嘶啞。
徐牧的胸口,一下子發(fā)澀起來。
“我等躲在地窖里,當時是氣不過了,便遮了麻面,連著殺了幾個官軍,取了馬便逃走
“有無人發(fā)現(xiàn)?”
“應(yīng)當是沒有,我等特意去林子里繞了一夜,確定沒有人跟著,才走了另一條小路去常家鎮(zhèn)
“騎的馬呢?”
“在草屋外……”
“周遵,去把馬放了。另外,你幾人也把衣服都換了,麻面這些也不要留
徐牧揉著額頭,苦想著還要注意的細節(jié)。他不得不如此,若是被官家發(fā)現(xiàn)線索,會衍生成天大的禍事。
“這幾日,便都留在水鄉(xiāng)里,莫要亂走動
心底里,徐牧沒有怪陳盛,那種時候,即便是他,也很有可能會忍不住。
這千瘡百孔的大紀,爛得無可救藥。
北狄人的侵擾,固然可恨,但大紀的那些酷吏,卻更加該死。